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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栬晚了
  泰定放下行李,也去帮他担水烧火,原来门前一个神泉,用竹竿直引到屋里灶前,南方丛林里都是如此方便。少顷,煮得饭。晚斋已毕,泰定自去庙门下打一个草铺,云娘和师父一单。

 没有闲,细珠要在地下睡,那小尼姑道:“我两人一单上,将就过这一夜罢。”老瘸姑子自去里面一张禅上睡去了不题,原来这小姑子法名也叫了空,和细珠在外间一张绳上睡了。

 睡到半夜,细珠是走路乏倦了的人,丢下头鼻勾鼻勾的睡着,了上衣,只穿着小布儿、一个旧绢抹儿,不解中衣,只松了带。

 那知这尼姑却不是雌的,就是这老瘸姑子的幸童如意君,扮做尼姑,却是个沙弥。这了空悄悄钻过细珠身边,一头并枕,用手摸他的头儿、肚皮儿,渐渐摸到下边,把带替他松了。

 细珠那里得醒?褪下去,摸他高突突似馒头儿一般,倒似个女儿。这了空把的直,从后边桩翻身往小玉股里一,进去了半截,不住。小玉猛醒,忙问道:“是谁?”他只说是泰定久不同宿。

 一时间进来偷野食吃,那晓得这小姑子是个雄的。疾忙推开身子,却是这小姑子了空来和他干事。

 摸了一把,还硬的一巴,在里还漉漉的。细珠不敢高声,道“好出家人,你不是个姑子,到是个和尚!”连忙跳起来,找衣裳穿不迭。

 姑子道:“我就是南海大寺里的沙弥了空,常来这庵里行走。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你要走漏风声,坏我们的戒行,叫你一步回不到北方!快快上来,依我睡了就罢。你若不肯,我随你到了南海,也逃不出这几座寺去!

 那个和尚没有几个尼姑,那个尼僧没有几个和尚?只除非是观世音菩萨,才是个真修行的。”

 慌的细珠大叫,惊醒了云娘、泰定,一齐起来,细珠又不好明说,只道有贼。这小尼姑开了门,一直走了,闹到天明,全没敢睡,黑暗暗收拾了行李,去辞老姑子起身。

 只见老尼姑在房里大骂:“那里来的一起村野侉蛮妇们,平白的到我庵里作践,骗了斋吃,还半夜里起来打劫!天明了,我和你见官报县,决不干休!”

 云娘明知他羞了撒赖,只得忍气走出庙来,上了大路:“从今再不信这尼姑和尚了!”一路小心。

 过了宁波、定海地方,望见汪洋万顷,就是南海了:浩渺接天,?s泓绝地。南极朝宗,为月归藏之府。东江总派,收岷峨尾闾之区。

 名山渊潴,旁结雁天台。禹会稽,下接番禺闽岭。龙宫千丈挂冰绡,鲛人织锦。蛟窟万层排雪窦,蚌母含珠。海帆几片边来,梵阁千寻天外起,原来过海船不等顺风不敢开,不等人多也不肯开。

 云娘等在海边村里,寻了一口庄家的屋住下,使泰定下乡化些米来。连住三,等得一起镇江进香善人和些僧众们,上了大船,抛了神符,拜了菩萨,齐声和佛,念着“南无灵感观世音慈悲”名号,才敢开船。

 云娘一行四众,随在船艄上过海不题。却说了空从渡江南来,在宁波得病,渡海遇了飓风,幸喜倒遇顺风吹回船来,得登彼岸。

 因想:“这南海地方空阔,大寺小庵、名山净室,不止一二百处,那里寻见我的母亲?就是泰定也不到这里,那里去问?他们就往南来,也无处找我。”

 因此写了一个木牌,挂在前,是“了空化斋”四个大字。虽到海中,不去安禅听讲,只在各处化斋,以便探取母亲信息。那云娘一行过了海,还隔菩萨的大寺有二的路,也要探问慧哥的信,使泰定扮作道人,去左近寺庵里化米,好访问信息。那,泰定化斋去了,云娘在一个施主寡妇人家吃斋。

 天将晚了,泰定不见回来,只好借宿在此,等泰定来明进山了,细珠在门口立着,只见了空披着衲裰,进得村来,朝着细珠问讯,只说他是本处的善人女道,要在此化斋,方便投宿。这细珠略识几个字,见前挂着牌子,是“了空化斋”

 想起那一夜假姑子的话来:“说要随我到南海,好歹不肯放空。这厮想是知我们过海,随后赶来了。”慌忙与云娘说知。那了空远远立着。

 还不曾开言,只听细珠、云娘,秃长秃短一顿臭骂。了空不知是那里账,可怜忍气声,回步而走。

 “自古道:此处不留人,还有留人处。一个佛国地方,位位女菩萨和这比丘尼们全不学好,就不布施也罢,因何破口伤人!”

 了空低头去了,诗曰:姓名面貌几曾真,真假相疑疏间亲。认贼为儿多自误,将仇逐子是何因。曾参投杼疑慈母,虎招尤误圣人。

 衣钵不逢真骨血,当前错过失金针。看官听说,了空母子对面不相认识,难道细珠也不记得慧哥模样?原来七岁上被兵赶散,做了十年沙弥,改头换面,长破了面皮,又经了一场大病,枯黑干瘦的一个小和尚,这云娘也做了尼姑,老了许多,自然对面两不相认。

 细珠夜里吃了假姑子的亏,白白的被他了,一肚子恶气,如何不骂?了空自去投古寺打斋过夜不题。

 天将入夜,泰定回来,化了五升米,说道:“遇着人家斋僧道场,留着吃了三个大油饼,又是一百铜钱,又打探出一个喜信来了。”云娘问道:“什么喜信?”

 泰定道:“我问这斋僧的人家说:“有个小师父名叫了空,可不知南海丛林里,有这个名字没有?’那家道:‘有个了空,时常在海中各村里化斋,一个牌子挂在前,只在这几座寺里。他又不安单坐禅,说是探问母亲的信。’这个信是真的了!

 当初和他南来找娘,他原说要朝南海的。我明早起去把这各村里一问,他既有了招牌,就好找了!”

 云娘、细珠唬了一惊,向泰定道:“今晚来了一个了空,因想起那绍兴府假姑子了空来,怕是他妆作化斋,又来赶我们的,被我们大骂一顿去了。

 也是一时急,不曾问得明白,他就去了,那慧哥当初也不是这等一个黑瘦的。”泰定道:“一个人隔了十年多,又剃了头,那里认去?这多是慧哥了!”

 恼的个云娘一夜没睡,把不到天明,叫泰定各处去找不题。却说这了空因找寻不见母亲,不敢投寺安单,白各处化斋,夜在山岩树下打坐,也不怕狼虫虎豹,发愿:“今生不得见母,决不还乡!”那走到一座山崖边。

 只见一个白衣贫婆,在涧边拆洗破衣。见了空来坐在一株松树下打坐,便问了空道:“小禅师,你有什么衣服,下来我替你浆洗浆洗。

 我在前庵里住,有个儿子出了家,来此看他,替他拆拆衣服,也是生他一常这些身上垢腻,通洗不净,只有这个涧水,是老母濯垢泉,随什么坏破直裰,一经了这水,都是光明洁净的,又不沾灰泥,又坚壮耐穿,再不得破的。”

 了空大喜,即忙下这件破衲裰来,看了看,一片片补得破布铺衬,一年多不曾离得身子,这些虱虮灰垢都生了。

 “那得这个女菩萨一片好心,休说替我浆洗,就拆开替我补几针,也就是布施了!要下来,天又寒冷,没得替换,只得问女菩萨借个针来也罢。”

 那白衣婆婆揭起襟底,取出一个金针,送与了空补裰。好个金针,偈曰:不是凡铜顽铁,曾经水火磨成。

 拈来切莫暂停工,绣出鸳鸯颈。最怕一针有错,丝积缕难成。穿针九孔要分明,乞巧天孙觑定。了空得了金针,将破衲裰取来放在石边,看见前襟底下一块破布,高突突滚将绵絮出来。

 有些破绽,用针挑起这块布来,出些絮子好补。不想揭起破布,出一个黄纱囊来。不知是什么物件,用手一捏,沉甸甸圆碌碌,拆开一看,原来是一百八颗七宝佛首的数珠。”这件破衲裰中,如何有此异宝?”才待告诉婆婆,抬头一看,那里有个人影儿?

 把手内金针疾忙把珠子上,藏在前,使金针扌赛祝起来在濯垢泉取出钵盂舀出一钵清水,先洗净钵盂,却取第二钵水洗净面上尘土,又取第三钵水一饮而荆觉五内清凉,尘心病体一时洒落。

 真是:甘洗心金骨换,醍醐灌顶玉池融。了空披衣托钵从山涧边来,远远望见一个道人,挑着扁拐蒲团,大踏步走得将近,看着了空从山下过,他却立住了脚,只管细看。等这了空到面前,这道人呵呵大笑,大喝一声道:“你走那里走!”

 唬得了空只当做截路鏖神、劫僧的外道。睁眼一看,却原来是泰定:“怎么也来到这里?”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诗曰:越水吴山何处寻,主人原不隔前林。濯将法水还三宝,收得明珠值万金。手拈菩提慈母近,眼看彼岸导师临。

 团圆正好回东土,听取音观世音。主仆二人,一僧一道,坐在道傍一块盘陀石上,各人细说别后之苦。

 泰定说:“大娘为你出家做了尼姑,远来找你。前说骂了你一顿…原有一个假了空妆作尼姑…只当你是个假的。”了空笑道:“我只知一个了空,那知道出许多假了空来?果然骂得我没处去想。”又诉说:“被贼掳在山寨,遇着锦屏小姐,放我下山。一路找寻没信,才到南海,不想此处相逢。”

 真是千言万语,一时难荆说话多时,天色晚了,问道:“泰定,还有多少路才到母亲住处?” m.Da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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