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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忙报新娘子知
  直到听见老爷叫联元,已经明白此事有些发觉,捏着两把汗,又不敢走出外来,半在书房门首,东一张西一望,坐一回立一回,好似热石上蚂蚁一般。

 只听得老爷在厅上叫他,好像青天里一个霹雳,唬得魂飞天外。硬着头走到厅上,似失魂落魄一般,身子抖个不了,静庵瞧见这样光景,明知他主仆两个在外,不知做些什么勾当了。

 问金印道:“旧年先生到馆时,我原吩咐你二个狗才小心照管书房,二官人若瞒了先生走出外边,你们要报我知道。

 你两个狗才,不遵我的吩咐,倒与二官人在外做事,我已一一知道。联元已经问过,今再细细问你。你若有一语含糊,我便处你一个死!”金印听说,又见联元已经打得这般光景,料来瞒不过的了。

 若不明说,枉受痛苦,只得将二官所为,一一说出。恼得静庵咬牙切齿,跌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口气几乎气死。停了一回,走进书房中来。

 二官人正见两个书童都叫了去,惊心吊胆,坐在椅上等待下落。瞥见父亲走来,正是: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二官人见了父亲,即便上前叫了一声。静庵怒容面,向先生把手一拱,即便坐下,二官人侍立傍边。

 静庵喝二官人跪下道:“畜生!你知罪么?我年已老,你大兄已死,止有你畜生一人,指望稍得寸进,接我一脉。谁知你背了我在外胡行!这般畜生,要你何用!”说罢,取起板子,不管上下,打得个落花水。

 打了一顿,即叫家人收拾书房一间,将二官人拘在内,把门钉断,只留一,好把东西出入,二官不许出来,金英联元立刻都赶出去。这先生见此光景,甚是好生没趣,只得辞别而去。

 正是:偶然做了亏心事,没兴齐来不肯饶。不知将来金二官人曾否娶得香玉,且听下回分解。***

 且说金静庵兴兴隆隆,望儿子读书上进,与他争气。到了此时,见先生已去,儿子又不长进,遭此一番闷气。

 想起家中情景,说又说不出,抛又抛不下,正是:哑子漫尝黄柏味,难将苦口向人言。静庵□□惶惶,忽然害起一场心气痛病来,忙即请医调治,一连上了半个月,才得起身。

 心中想道:“我今年已六十外的人了,倘然一旦身死,我死之后,大儿又无子嗣,这畜生没了我眼,一味胡乱行为,将来不知如何出落。看来久书房,亦非长计。

 不如早些娶个媳妇与他,一来把望生个儿子,可以接续宗祠,二来这畜生有了小,或不致在外胡,但须得拣一个人家好女儿才好。”

 仔细踌躇,因想起:“赵竹村的为人,原是正经精细的,他又与我相好,若与他商量,必有下落。”即便打轿到赵竹村家来。

 与竹村相见坐下,先说些闲文。竹村见静庵面带忧容,语言不甚爽快,因问道:“弟见我兄语言面色甚不爽快,莫非有甚心事么?”

 静庵听说,正打着他的心里,因将二官人的事,细细告诉了一番:“今要托老兄觅一妥当亲事,并望以速为妙。”竹村应道:“此事这也是该应的。

 但弟出外多年,一概亲戚朋友多疏远了,目下归来未久,那里就得知谁家有好女儿?就弟想起来,前在杭州,曾与宋将军有八拜之,平素极其相好。闻得他令妹才貌超群,尚未联姻。旧岁曾经托弟作伐,因无好门户,未曾回覆他。

 若向他说起老兄的令郎,真正门户相当,郎才女貌,又极相配,谅无不肯的。老兄看来可以对得这亲,弟即写信与他,不过一月外光景,就有回音了。”

 静庵听说甚喜,对竹村道:“这宋将军,从前弟在京里也曾会过一面。今既与我兄相好,竟奉托老兄写书作伐,静候宋将军的回音罢了。”说罢,即便起身告别而回。

 竹村随即差一个从前跟过到杭州的家人陆喜,星夜望杭州而去。正是:莫笑家人去又来,来来去去有安排。不然两隔三千里,那得吹箫上凤台。是时正是十月里,短夜长的天气,陆喜出了门来,一路晓行夜宿,行了二十多,才到杭州。

 见了宋将军,将竹村的书并许多礼物呈上。宋将军拆收看过大喜,即叫将礼物收下,又问了陆喜一回说话,吩咐家人们。

 “好好看待赵老爷的来人。”自己往里边禀知母亲。宋老太太闻得,亦极欢喜,对宋将军道:“妹子婚姻,原系大事,不可冒昧应允的。

 从前我看赵老爷为人,甚是正经,他来书的话,自然没有说谎的,况你与金老爷又曾会过,看来可以与他联姻。竟写一回书应允了他,即托赵老爷再为我斟酌一番。倘两相允当,聘礼竟为我收受。

 我明年里正要回家看看,顺路同妹子到赵老爷家里,完此姻事。省了到此娶亲,道途一番跋涉,甚属一举两便,未知你意如何?”

 宋将军听了母亲的话,甚是悦,即速修书备礼,与陆喜,又赏了陆喜十两盘,打发他起身去了,陆喜得了回书,赶到家中,回覆家主。

 赵竹村细看回书,甚是允当,即往静庵处说知,并将来书与静庵看过,对静庵云:“老兄若无游移,竟照来书行事,聘礼弟权为收受端正。明宋伯母来时,择与令郎完姻就是了。”

 静庵忻喜无比,择就将礼物送到竹村家来。竹村收受回礼不题。且说金二官人拘书房里,虽是三餐不缺,自朝至晚,住在一间屋里,走又走不开,书又无心去看,他想着了平绣幌银屏的去处、雪肤花貌的可人,未免孤孤□□,吊下两点泪来。

 正是:相思空有梦相寻,悔作从前恩爱深。一,忽见有个人走来,把门打开,走进来道:“赵老爷同老爷请二官人出去。”

 二官人听说,倒吃一吓,想道:“如今父亲请了赵老伯来,不知将我如何摆布了!”硬着头走到东书房里。

 向上一看,见只有赵竹村与父亲在内。二官人上前拜见竹村,又向父亲拜见,拜罢,侍立在傍。竹村见二官人举止文雅,对静庵赞了几句,又对二官道:“我与贤侄虽系乍会,叨在好,不得不把直言规劝:贤侄从前的话,我已与令尊说过,不再提起了。

 今后务遵令尊教训,无事不要出外,在家苦心攻书。令尊已为贤侄对亲,大约明就可完婚了。”二官听说,喜出意外,如逢恩赦一般。

 即便连声称是。竹村细说一回,相别而去。喜得个二官足之蹈之,手之舞之,听了竹村的话,镇在书房看书,真正足不出户。

 静庵见他改过自新,这心上的一团闷气,也就平了,二官人见做亲的事俱已打点的端端正正,只待吉期。

 到了新年,又过元宵,把望宋老太太到来。到了二月初旬,宋老太太才到,一直竟往赵老爷府里住下。

 赵老爷接见、款待自不必说,将金家姻事,细细说了一番,又道:“小侄谨遵伯母之命,已将聘礼收受,此时金家都已齐备,专候伯母来到,择行送大礼,即便完亲了。”

 宋老太太应许。竹村向静庵说知,择了二月二十,送了大礼,三月初十成亲。到了吉期,静庵先在大厅上排起筵席,待了赵竹村大媒,然后排列喜筵于内厅,诸亲戚友都来贺喜。候到吉时,便命乐人大吹大擂,到赵家娶新人,一光华荣耀,自不必讲得。

 新人进门,出了轿,请出二官人来,拜了天地,又拜了静庵,两个新人也对拜过。奏了笙箫细乐,二位新人行合卺礼毕,拥入房中来。有集唐诗为证:一家欢笑设红筵,月对琼杯此夜圆。玉有夫皆得道,刘纲与妇共升仙。人情已觉长在,眼色相当语不传。

 花烛分阶移锦帐,凤凰飞出四条弦。准准闹了一夜。次宋老太太便要动身回家,二官备了礼物,送出了关。到晚回家,亲戚都已散去,见过父亲,欢喜喜进了房来。

 走近新人面前,灯下细细一瞧,吃了一唬,原来宋家女儿的容貌,甚是丑陋不堪。二官人看见,心上甚是不快,碍着父亲,只得忍耐过去了,过了满月,二官人因子不甚中意,里倒在书房里安身,到晚上勉强进去宿了一夜,清早起身便出来了。

 娘子见二官人镇不进来,倒起了个疑团,不知不觉说话间,夫两个争闹起来,闹起了头,后来竟不希罕的了,静庵却不知道。一,静庵赴酌回来,正在灯下看书,忽见二官人慌慌张张走到面前,静庵见了奇怪,问他何故这般光景。

 二官人道:“里父亲出去后,被娘子打了几次,我只得躲过。谁知我躲到那里,寻到那里,此时无处躲避,故到父亲这里来。”

 静庵听说,走出叫了媳妇细问,不过因些小事起衅,随哪二官走来,正要细细将他夫妇训谕一番。那晓得新娘子如烈火,始初不过争论。

 后来竟不顾静庵在上,就把二官人揪住打,静庵忙喝,那里喝得祝静庵大怒,忙叫妇女们扯开。二官人乘隙即忙逃脱,一道烟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新娘子不见了二官人,竟不管什么,就把静庵“老狗头”、“老无”的骂了一顿。静庵走到房里,气得顿口无言。到了半夜里,心气病疼急然大发,起初还可勉强说话,到了早辰,竟沉不醒。

 家人们着了急,忙报新娘子知道,又各处找寻二官人回来。二官人忙请医生诊视,毫不见效。 m.DAg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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