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之一
我这个人,说来你许也不信,我生下来五分钟之后就长大了。我想这原因要归结于我⺟亲。从我能听见音声,我听见的就是我⺟亲的音声。她像对个一大人那样对我说话,说的也是都大人的事,也不征得我的同意,就认定我能听懂。的她长篇大套的话一般在给我喂

时进行。她怀抱着我,我的嘴含満的她

头,脸蛋儿贴住她温暖的****,她就始开说话。她主要的话题是跟我骂我⽗亲,她对我说:“韩桂心啊(我刚出生我⺟亲就么这称呼我)是不我想不让你有爸,我实在是跟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按说我怀着你的时候不该跟他提出离婚,这时候跟他离婚咱们娘儿俩今后的⽇子该有多难哪。可是不行,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你还有没体会过什么叫等不及,听我说说你爸的为人你就明⽩了。我么怎会爱上他么怎会跟他结婚?想来想去当初我就是爱上了他一双手。们我俩是在共公汽车上认识的,当时我坐着,你爸站着,一手扒住我前边那把椅子上的扶手。我一直盯着那只手,从我眼前有了那只手直到终点站。始开是有没意识,到来后,我得觉我的眼睛经已离不开那只手了。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手:⼲净,修长,灵秀,有力量…总之我

上了它。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它突然从扶手上拿开,我才发现车上的乘客都光走了。我急忙下了车,那手的主人——也就是你⽗亲,他正站在车门口等我。来后我才道知,当我盯着他的手的时候,他也正低头盯着我。们我俩就么这认识了,且而很快就结了婚。结了婚,我才发现你爸脾气太大了,并且只一耳朵有点聋——谈恋爱的时候我么怎没觉出他耳朵聋?说来他也有他的不幸:他的耳聋是小时候让你爷爷给打的。用你爸的话说,你爷爷是个汉奷,年轻时留学⽇本,回国后定居京北,在⽇伪时期的“华北政务委员会”当过官。那时候们他家住按院胡同,几进的四合院,汽车,花园,都有。你爸挨的那个耳光,就是住在按院胡同的时候挨的。那时候胡同里住着一家⽇本商人,商人家有个和你爸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十一二岁吧。用你爸的话说,那时候全京北,全国中,除了你爷爷那样的人物,谁不恨⽇本人哪。样这,你爸和他的大哥二哥就盯上了那个⽇本孩子。有一天中午放学回来,哥儿仨坐在家里接送们他的包车上,见看那⽇本孩子正独自在胡同里走,就从车上跳下来,让车夫先回了家。然后们他跟着那孩子,看准了胡同再无别人,就一人上去给了那孩子个一耳光。打完,哥儿仨一口气跑回家,揷起大门,溜回己自房间,慌得连午饭都不敢去吃。没过几分钟,那孩子的⺟亲就找上门来了。后果是什么我不说你也猜得出,你爷爷恭敬地把那⽇本女人让进上房,又差佣人单把你爸喊了来,当着那女人,给了你爸个一耳光。你爸说那个耳光打得实在是有技术,整整把他打得转了个一三百六十度的圈儿,好比当今舞台上那些舞蹈演员转的那样的圈儿。从那儿你爸的左耳听力明显下降,那时候他正

恋钢琴,做梦都想当大音乐家。他恨你爷爷,他跟我说实其他早就预感到你爷爷欠着他个一超级耳光,为因你爸自小就不讨你爷爷的喜

。这耳光今天不来,明天、后天、大后天也会来的。让你爸感到憋气是的,他的耳朵,是不
为因别的,而是为因那么个⽇本小孩就给聋掉了。你爸他音乐家是当不成了,大学毕了业,他分配到咱们这个城市。你道知他在现当什么?有个音乐杂志叫《⾰命歌曲大家唱》的,他在那儿当编辑。你猜么怎着韩桂心,我得觉是是不耳朵有⽑病的人脾气都坏?像你爸这种人,他真是心比天⾼,哪儿甘心在个一小小的音乐杂志做编辑啊。他的目标原本是那些世界级的大人物,他连自个儿的缺点都愿意跟大人物一样。比方我说他脾气太坏,他便对我说:‘就跟贝多芬似的。’比方我说他丢三落四,他便对我说:‘就跟爱因斯坦似的。’比方我劝他少吃去痛片(始开用于抑制神经

头疼,来后吃上了瘾),里边含吗啡,快和昅毒差不多了,他便告诉我:‘就跟陀斯妥耶夫斯基似的。’”
“们我结婚后以,几乎有没一天不吵架的。有时候为一点儿小事,有时候什么都不为。比方有一回,就为因我一不小心站在了他的左边跟他说话——平时我已养成习惯跟他说话时站在他右边,他便攥起拳头——那双漂亮的手攥成的拳头,狠打我一顿。他打我时一般我不吭气,为因我得觉当人男打你时就经已是在解他最大的气,我盼着挨打之后的平静。可是你爸他是不
样这的人,我渐渐发现他打我是只一场恶战的序幕,打完他还要我开口,而他要我开口的最终目是的让我永生永世向他认错。他不断地问我‘为什么你非得站在我左边跟我说话你想看我的笑话,你想让所的有人都道知我耳朵有⽑病是是不?你说你说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我说是不我是只
下一子忘了我后以会注意的。他马上说‘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忘了几点上班几点吃饭你么怎忘不了呢?你想用忘了来减轻这件事本⾝的分量么,你!’我说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分量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是不
经已打了我么你还要么怎样!他就提⾼嗓门儿重复我的话说——‘你还要么怎样,啊,我总算听到了你这句质问。你敢质问我,可见你前边的承认错误全是假的,你想让我道知是我用武力才使你被迫认错而你本来有没错是是不!’我对他说我是只
想不再吵下去了我认为你嚷你打我是都对的我的真会好好想想我的…我的错误的。哪知他立即抓住了个一‘嚷’字,他说‘你说我嚷是是不?你凭什么说我嚷,我为什么会嚷?凡事要追

寻源你不站在我左边我会嚷么在现嚷倒成了万恶之源。我嚷我光明正大道理充分,你嘴上没嚷可你里心
在正嚷我见看你里心嚷了你连嚷都不敢你虚伪透顶!’韩桂心你道知吗?每逢这时我便生出一种绝望之感,我已道知我开口即错:如果我真嚷来起他会说‘瞧啊本

大暴露了是是不早道知你憋不住。’如果我坚持着沉默他便说‘假文明一种假文明,不开口不算本事今天你不开口咱们谁也别想走。’你爸他说到做到,有好几回他阻拦我正点上班。韩桂心你还不道知我的职业,我的学历如不你爸⾼,幼儿师范毕业后,我在京北路幼儿园当老师。我热爱己自的职业也应该按时上班,可是你爸他自有他的钟点,他闹不够钟点决不放你走。他揷上门,抓过只一大暖壶,倒上満満一杯⽩开⽔大口地呑咽着,喝一口⽔,便猛地把茶杯往桌上敦那么下一,⽔花肆无忌惮地溅在桌面上。他的大暖壶,他那敦来敦去的茶杯,他那无限放大的咕嗒喀嗒的咽⽔声,和他那铁定了心要拿我来消磨时光的一脸亢奋是那么強烈地刺

着我的神经,我有没由来地浑⾝发抖,牙齿磕得嘭嘭响,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佛仿不把它们握紧它们就会自行从我的胳膊上飞出去。我想个一人在决定是是不
杀自或者是是不杀人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我这副样子吧。我抖着,每到这时你爸才从菗屉里摸出纸来说:‘写保证书,写了保证书就让你走。’我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无非是保证今后不在他左边站着说话之类的句子。他拿过纸扫上一眼便会轻蔑地撕掉说:‘你为以我会信你的鬼话?凡事不挖出思想

源是不会印象深刻是不会保证后以不犯的。你应该写出

源:你忘了应该站在我右边,为什么你会忘了?肯定是你里心在想别的。为什么跟我说话时会想别的?是为因当时你想的那件事比我本人更重要。那么有还什么能比咱们这个二人家庭中重要的一半更重要的呢?今天你忘了站在我右边,明天你就可能连我说话都听不见了,你到底是么怎了在外边碰什么人了吗挖出来都挖掘出来我

得住…’我在你爸那永不厌烦漫无边际的絮叨声中重新书写保证书,毫无道理地挖掘着那并不存在的思想

源,比信徒向上帝忏悔更加一万倍地绞尽脑汁。我得觉大地就在脚下咔咔地开裂,我就在黑暗中写着看不见的字,一边随着庇股底下的椅子向绽裂的地心下沉。有一瞬间我然忽
得觉我是不你爸的

子,在他眼中我实其是你爸的爸,是你那个汉奷爷爷。定一是你爷爷被镇庒

毙之后他的魂儿附在了我⾝上,可叫你爸找到了报仇的对象。我笑来起,我告诉你人在彻底无助的时候才能明⽩什么叫自由,什么叫真正获得了自由。以往我和你爸所的有争吵都为因我老想求助于什么,求助于们我能吵出个道理彼此达到沟通。老想求助于什么本⾝就是不自由的。在现我笑着,人在彻底无助的境况下才会有么这坦

的无遮无拦的大笑。我定一笑得音声
常非大,为因我见看你爸然忽跳来起奔到门口打开门上的揷销,用他只一灵活有力的手捉住我的后脖领说:‘出去!’我是于立刻止住笑,脸上一派平静地出门上班去了。连我己自都惊奇我为什么会一派平静,我哪儿来的这戛然而止的本事呢我是是不精神不正常了我?来后我想明⽩了,我太爱面子了,爱己自的面子也替你爸撑着他的面子,为因他对外人一向和颜悦⾊,在单位里从没跟人红过脸。这说明他完全有控制己自的能力,他是有意隐蔵着积攒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的有郁闷不快,回到家来关起门向我宣怈。等你长大了己自去印证下一,大凡在单位里温文尔雅的那些人男,十有八九在家里都像凶神恶煞。有一阵子我特别害怕下班回家,我经常盼着幼儿园有家长接不走的孩子,那样我就可以陪们他一直呆下去。韩桂心啊你不吃

了,唔?我让你受了惊吓是么…”
我靠在我⺟亲的

上

着她那有点甜有点咸的

汁,竭力分析着的她语言的含意。我想我定一是听懂了,为因我记得我那一直闭着的眼睁了开来——就在听到那声“出去”之后,我还把嘴从我⺟亲的

头上移开,我仰起头着看她,紧接着我感到有大滴冰凉的⽔珠砸在我脸上,是我⺟亲哭了。她哭着,把怀里的我掉个过儿,把我的脸从的她左

移到右

,她试图把

头塞进我的嘴,可我扭扭脸,仍然怔怔地盯着她,乎似告诉她我明⽩她有多么苦,我也愿意继续听她讲。就了为我那时的表情,我⺟亲好一阵把我狠抱,她定一是受了我的感动吧,她搂抱着我,继续讲下去,她说:“我就道知你能听懂韩桂心,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你跟妈一条心,妈有还什么可怕的,哪怕是跟你爸离了婚——们我的确离了婚。自打那回他抓住我脖领子让我‘出去’之后,我的后脖梗便经常莫名其妙地肿红一片。我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可能是神经

⽪炎。我用了医生给的药,卤甘石⽔剂什么的,不见效。后以我才明⽩,这⽪炎的因由是不别的正是你爸那双手,那双漂亮得可怕、可憎的手,我一见看它脖子就立刻肿来起,奇庠难耐。有次一我庠得有没办法几乎就大声喊来起,我想冲你爸说要只你再胆敢伸手抓我的后脖领我就剁掉你的手!我里心喊着,简直由从前的害怕吵架到盼着他寻机闹事了,简直由从前的不愿回家到下一班就准点奔回家来了,那真是一种恶意的企盼

毒的感快啊我多么想剁掉你爸的手。终于有一天,我和他再次大吵来起,那时候我经已怀上了你,四个多月了吧,为一点儿小事:早晨我给他煮

蛋时把四分半钟错当成了三分半钟,三分半钟是他的煮

蛋的最佳火候儿,三分半钟的

蛋,蛋⻩不软不硬,是半透明的糖心儿,可那天早晨的

蛋,蛋⻩经已

透,很硬,吃来起沙沙的。你爸对煮

蛋的火候一向要求严格,那个早晨,当他把

蛋小头朝上地放在他的专用

蛋杯上,用不锈钢小勺磕开端顶的蛋⽪,一勺舀到蛋⻩时,我不等他发话,就抢着说这

蛋我多煮了一分钟。他问我为什么,我本想实话实说,说我记错了时间,可我却有点故意说地‘不为什么’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好了。果然他把勺子啪地往桌上一拍说:‘实在是新鲜,你竟敢向我挑衅。’他完说忽地站来起奔到我跟前,向我扬起那只令我千百次诅咒的手,我闭起眼睛想着:我的机会就要到了。这时候有人敲门。你爸垂下胳膊去开门,来人是们我的邻居,们他杂志的主编,跟们我借⽩矾的,说是要煮绿⾖稀饭。我去给主编找⽩矾,你爸他去⼲什么了呢?他手忙脚

地给主编找茶杯沏茶,尽管大清早的这完全有没必要,主编是不登门拜访,他不过是来要一小块⽩矾。你爸他却是那么热情忙

,热情到有点卑下,忙

到把只一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心想他是多么惧怕主编啊,可他凭什么要惧怕呢?他为人正派历史清⽩,他爸爸是汉奷可他是不,难道主编会把他也镇庒

毙了不成?但你爸他真是害怕,在这个世界上他除了不怕我,什么都有可能叫他产生害怕。主编走了,我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茶杯,为以你爸会接着提起

蛋的事,我想错了:你爸他经已忘掉了

蛋,刺伤他自尊是的主编的到来吓得他摔了茶杯,而他的这种被吓,完全彻底地让我给见看了。他让我放下碎茶杯,他说‘你少给我装模作样地收拾,你为以缺了你我连个茶杯也收拾不了么你不要⾼兴得太早。’我争辩说我有什么可⾼兴的,他说‘你当然⾼兴,⾼兴⾼兴你就是⾼兴,我早就道知你天天盼着我在外人眼前出丑,我就是出丑了就是害怕了你能把我么怎样你要把我么怎样你说你不说别想出这个门!’他完说就像从前那样拽过只一大暖壶,他坐在桌边,倒上満満一杯开⽔大口呑咽着,咽一口,便猛地把茶杯往桌上那么一敦,⽔花肆无忌惮地溅在桌面上。他的大暖壶,他那在桌上敦来敦去的茶杯,他那无限放大的咕嗒咕嗒的咽⽔声,和他那铁定了心要拿我来消磨时光的一脸亢奋使我的后脖梗顿时一阵阵热庠难耐,我道知我的脖子在正发红发肿,汗⽑孔张开好比厚硬的老橘子⽪。如果说刚才他在主编眼前打碎茶杯让我有那么点心酸,那么在现,愤怒和仇恨庒倒了一切。我两眼直直地瞪着他,我冲他第次一也是惟一次一毫不含糊说地:‘胆——小——鬼!’他愣了,接着便扑上来薅住了我的头发,第次一也是惟一次一打起我的耳光,正像他的⽗亲当年打他吧。我被他打着,清醒地引他向厨房走,们我扭打着进了厨房。我伏⾝扑在案板上看清了菜刀的方位,我右手抄起菜刀,左手以平生之力掳住你爸的右胳膊,把他的右手按在案板上,我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举刀砍去,我闭了眼,刀落下去,当我睁开眼时我见看我砍断了你爸右手的小拇指。”
录音机停了。我换录音带,韩桂心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晚上有个约会。要是你方便,我愿意明天继续。明天咱们可以早些来,上午9点么怎样?如果你方便。”我说可以,不过我很想道知你⽗亲…你⽗亲——我在选择合适的词,韩桂心替我说“你是问我⽗亲小拇指掉了之后作何反应吧?”她停顿了下一,很过瘾地深昅了一口烟:“出人意料,他给我⺟亲跪下了,他叫她停止,STOP!他摆动着他那缺了小拇指的⾎淋淋的手,像

本不觉疼痛似的。他央告我⺟亲今生今世停止吵架,他愿意先发誓,了为我⺟亲肚子里的我。可我⺟亲不答应,那阵子她像着了魔,非离婚不⾜以平心头之怨恨,哪怕今天离婚明天等着的她就是死她也得离。们他离了婚,我⺟亲腆着肚子搬进幼儿园的单⾝宿舍,我就生在那儿,京北路幼儿园。”那么你⽗亲有没为手指的事对你⺟亲采取什么行动?我问韩桂心。她说有没,她说她⽗亲一直跟外人说是己自不留神弄伤的,就这点讲,他还像个人男。韩桂心说着,手袋里的机手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对我说她真得走了。我也随她站来起,们我一块儿出了陵园大门。我见看她走向停车场的一辆⽩⾊“马自达”掏出钥匙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娴

地开车拐上大街,汇⼊了拥挤的车流。
第二天在陵园,韩桂心继续的她讲述,从上午九点一直讲到下午六点。这天她穿得比较随便,套头羊绒衫,牛仔

,平底帆布鞋,里手拎个长方形带盖子的柳编篮子。的她心情也不沉重,像好昨天讲的全是别人的事。的她装束和她提的大篮子,给人感觉她就是来作次一文明轻松的郊游。近中午,当我觉出肚子饿时,韩桂心便打开篮子,托出两套保鲜纸包好的自制三明治,她递给我一套,又忙着拧开不锈钢真空保温壶,往两个纸杯里冲咖啡。“意大利泡沫咖啡。”她一边告诉我,一边殷勤地把一杯热腾腾的、坚

的泡沫经已鼓出杯口的咖啡递给我,并不忘在杯底垫上一小块餐巾纸。咖啡的香气和它那

人的弹

形状,以及三明治的松软新鲜,都引起我的食

。联想起她昨天讲过她⽗亲对于煮

蛋火候的严格要求,我想们他⽗女可能从未在起一生活过,但们他的生活习惯却有着⾎缘带来的抹不掉的痕迹。吃完喝完,她又拿出几粒大若牛眼的据说是智利的葡萄请我品尝。我尝着智利葡萄,然虽
得觉比当地的“巨丰”之类的品种也好不到哪儿,却是还客气地表示了欣赏——我感觉韩桂心这种女人比较希望听到别人的欣赏。果然她

⾼兴,她说:"谢谢你么这耐心听我说话,经已有很长时间没人听我说话了。"韩桂心讲这话时神气比较诚恳,至甚可以说软弱,这一瞬间不太像从昨天到今天我认识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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